新山海怪：蠍龍

蠍龍居空，盘蟒翼，冬一色，鳞白如雪；夏一色，鳞赤似血。辰，爪随光舞影，暮，尾随星抖音。

人不知其为何物，亦不知凶吉多寡。传其神者有之，传其魔者有之，传其妖者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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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至北地，仰天视之，不见其踪。不见其影。

问询一农夫，其告余：蠍龍似龍非龍。岁尾，龍下野。茻荒时节，雨序无长，花信嚣张。岁首，龍升天，最数蠍龍飙声张扬时，戾气散空，嘂嘂震野。横竖都跋扈，无神魔抑之。

此相一出，爞爞熏蒸，大旱三年。饥馑无食，群氓无路。

吾又问一牧人，其容懪懪，其颜邈邈，颤颤告余：蠍龍初出庐，九爪腴，大尾有节，鳞披光泽，额聚黑鬃，目长盈尺，耳阔如井。天生奇物，异于昔。夏食一巛葞草，冬喋雪。食一岁，歇四岁。草稀，蠍龍匿之，三五岁不等，偶尔乍魂还魄，亦会嘂嘂四野，浪声击嵪而过。人避之，禽兽亦避之。

众说纷纭，不一而足。传盘古开天劈地之时，亦不过如此，巟溅野，火燚牧，时过境迁，万物亦茂盛滋蔓。此嘼法力强之无可比？吾不信。

暮色降野，星繁乱壄。吾见天根斜处，一白石横空荡之，野大亮。蠍龍直坠而落，莽原一山孤立，四野坡平缓，二湖泊汀，群鷺惊鹿，大野风光顿显。天外飞石击蠍龍，龍坠声寂，天下太平。

叹曰：俗语，一物降一物，此起彼伏。万物天下，何需独霸。真吉箴也。

梦游记九十三：四白谷

甲子十月二十九，西北有岭巍峨，内藏八谷，谷底皆有溪流，山高不可测，雾绕无期，鹰翔如蚁。胆怯者常自言自语，人微不如蚁。

吾友，名瞿无䰬，弃学入岭，居谷避世。见吾时，目含雪蕊乌叶，面绽红紫。有猎人匪气，樵夫豪气。吾问之，三年蹲山，何事可讲？友告之，此岭有一绝壁，岁岁有四白，季季如此。

余愿闻其详。

友道之，一白在春，谷外寒气尚余，此壁已然暖春懈怠，半壁白蝶怒燃，数十万蝶，面壁起舞，有撞之，碰之，抨之，击之者，吾初不知何故，观之久矣，壁隙遇春必有野菊芽冒之，其芽之馨，岭谷四溢。吾谓之蝶壁白。其二，夏初，四岭八谷郁郁葱葱，野藤上下钩挂，左右伸展，数十万白蠽鸣壁不绝，朝声如潮，暮音如初。吾奇之，张目仰之，菊梗无香，枝叶繁茂。蠽藏身其中，高低嘂之，似有万千不平欲诉之。吾谓之蠽壁白。其三，秋凉孤嵪，菊成大状，一壁大白菊浪空，似瀑布闹峡，怒气冲冲。吾谓之菊壁白。其四，山脊无雪，独此壁挂雪，山外微雪，此壁豪雪。吾望之，折其枯枝，嚼之，品之，其菊枝苦不堪言，大苦如蘦。吾名之，雪壁白。

余闻之，大寒大暑之地，非凡夫俗子可歇脚之地。余告之，天下概莫如此，不足为奇。兄居山不出，心境敏之常人，怜悯之心，恻隐之心必壮之。非岁老矣，人老矣。

世新如初如曦。

2023年6月5日